Preface

發刊詞

在《文心雕龍‧原道篇》,劉勰說:「文之為德也大矣。」他接着到出道有道的文:「日月疊璧以垂麗天之象;山川煥綺,以鋪理地之形」,萬物亦各有他們不同的文:「龍鳳以藻繪呈瑞,虎豹以炳蔚凝姿;雲霞雕色,有逾畫工之妙,草木賁華,無待錦匠之奇。」文不只是看得見的,耳聽到的可以郁郁有文:所謂「林籟結響,調如竽瑟,泉石激韻,和若球鎤。」

人既是三才之一當然也有文了。彥和認為人之文以太極易象為其始,六經諸子繼其緒,「經緯區宇,彌綸彝憲,發揮事業,彪炳辭義。」依這個看法,人文便是人的感情,思維,理想,見諸文字,音樂,藝術,足以刺激他人的思想,啟發,提升後之來者的,所謂能「鼓天下之動者」。

用今日的標準衡量,中國很多方面似乎都落在西方國家之後。然而在人文方面,數千年努力累積的成果,是有它的絢麗和光輝的,容或和西方的人文有所不同,我們不敢自誇中國的人文精神為「曉生民之耳目」,但在近日以歐美文化為主流的世界,確是有鼓勵天下反省的啟導和提昇的功用的。所以無論為了探討過去,或眺望將來,中國的人文都是值得注意的。

這三、四十年來,香港靠着位居中西交通的樞紐,是中國和外面世界交換物質和訊息的重要門戶這個地利;再加上,二次大戰後,亞洲政治局勢不穩定,以致大量人材聚居香港的人和,迅速發展成為舉世矚目的國際金融貿易重鎮。然而在學術,尤其是中國人文學科的研究方面的發展,卻是瞠乎商業之後使人不禁要問:香港在經濟的進步上「鬱然有彩」,在這一片繁榮背後,「其無文歟」?

其實靠着同樣的地理及人和:能夠迅速接觸到全球各地的思想、文藝,沒有嚴苛的政府條例干預,眾多因為種種原因定居香港的學人,香港的學術界,特別在中國人文學科的研究方面,應該可以大放異彩,「鼓天下之動」的。缺乏的也許是多份幫助溝通,傳播這方面的消息和研究成果——以中文為主,介紹中國人文學科研究的學報。

有見及此,去年浸會同人開始計劃辦一份人文學報。校董孔憲紹博士知道這個計劃,非常熱心,慷慨捐贈港幣二十多萬元作為創辦經費。謝志偉校長答允,校方在經濟上繼續支持。於是中文系、宗哲系、歷史系、六位同人再邀得在其他院校任職的六位熱心者,組成編輯委員會,決定於學校正名為大學的首年,出版一份每年兩期,內容包括論文、討論、書評,並設國際刊物慣常採用的隱名審稿制度的學報,定名為《人文中國學報》,更要感謝旅居美國的周策縱教授為學報題名。

我們採用這個刊名,表示學報的目的,不只在紹介中國人文學科——文學、哲學、歷史、藝術,更希望藉這份刊物,推動、發表、建立一個以人文精神為重的中國。

《人文中國學報》第一期,終於在乙亥年春節,也是浸會正名為大學以後的第一個新年出版了,在此編輯委員會謹向孔憲紹博士、謝志偉校長,致萬分感謝。並祝《人文中國學報》能夠鼓動天下對中國人文學科研究的重視和興趣,也同時為建設一個以人文精神為重的中國盡一分力。